技术快速进步，正在推动美国经济进入一个全新的模式：失业率位于数十年低点、企业债务正在攀升、通胀率稳定，而且经济增长势头虽然不那么火热，但已是纪录最长的连续增长期之一。

经济增长大部分是由消费者支出拉动的。然而，推动消费者支出的不是收入增加，而是借款增多和储蓄减少。美国人的储蓄率已降至历史低位。

听起来像是美国经济如今的状况？是的，确实。2000年7月时美国经济也是这样，当时经济学家WynneGodley在伦敦书评(LondonReviewofBooks)中警告称，纸牌搭建的房屋有倒塌的风险。

事实证明，当时科技泡沫已经在破裂，随后经济在次年陷入衰退，因消费者为应对困境做准备。

如今，应该牢记Godley在18年前发出的警告，尤其是消费者再次开始储蓄可能对经济增长产生“可怕”影响的情况下。在美国经济中占比约70%的消费者，可以继续进行支出、同时减少储蓄的时间会有多长呢？

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本月稍早就1961年以来美国储蓄率趋势发布了一份工作报告。目前美国储蓄率在2.5%左右，接近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触及的略超2%的纪录低点。

英国的情况类似，其家庭储蓄率为5.3%，逼近去年所及54年低点3.9%。

自1961年以来，美国多数经济衰退之前都出现储蓄率创纪录低点的情况，只有1973-75年和1981-82年的衰退是例外。但在后一次例外前的储蓄率相较之前仍偏低。

“这一问题对美国消费和GDP增长前景、金融市场稳定性和外部失衡都有一定影响，”这篇报告的作者SamOuliaris和CelineRochon写道。

大难临近？

储蓄下滑的另一面是债务上升。美国楼市已从金融危机中复苏，股市也一片荣景，鼓舞消费者拿价格攀升的资产去举债。

储蓄率数据并不包含已投入锁定在房价的“储蓄”，储蓄率本身是一个平均值，而且会掩盖掉一个事实--由于消费者支出主要由前10%的富人推动，即使收入增长疲软，消费者支出仍然能够继续扩张。

Ouliaris及Rochon的研究显示，金融危机以来，美国消费者行为并没有结构性改变。这也就是说，经过几年的收敛之后，美国消费者又回到以往模式：借更多钱，用掉储蓄，继续消费。

这篇论文质疑前美国财政部长萨默斯所支持的“长期停滞”理论。萨默斯认为，经济成长疲软主要是因为储蓄大幅和结构性成长，再加上投资活动下滑，两者促成了利率维持于低档。

但Ouliaris及Rochon认为，储蓄率料将进一步下滑，可能回到金融危机之前的低档。若资产市场持续上涨，推升消费者的资产净值，鼓舞民众扩大举债及支出，便可能出现这种情形。

一方面来说，这会让已创下美国史上第二长纪录的经济扩张继续延续。但另一方面，这也会让经常帐遭遇“负面压力”，而这将不利经济成长。

正如Godley在2000年指出的，消费者储蓄和股市及经济整体表现难以脱钩。倚赖股价上涨来维系一切，是一场危险游戏。

“只要股市持坚，一切都会安然无恙，”他称，“民间债务与所得之比上升的情形可持续一段相当长的时间，但无法永远持续下去。”

若消费者果真决定增加储蓄，经济和美国股市将会岌岌可危。

“不难想象，在经济衰退、甚至是长时间停滞的情况下，股市将会大跌，反过来使情势更加恶化，”Godley写道。

道琼工业指数和标普500指数尚未回到1月底创下的历史高位，不过距离也不算遥远。纳斯达克指数则是在本月稍早改写历史新高。各个市场和经济目前看来生机盎然。

因此消费者可以继续消费，储蓄率也可能进一步下滑，但还剩下多少空间则有待商榷。

“利率上扬、储蓄率下滑、所得较低或减少、以及企业债务水平偏高等不利因素叠加，恐怕大难已经临近，”伦敦PolicyResearchinMacroeconomics主管AnnPettifor表示。